第(3/3)页 “可这礼,原是为帝后大婚备下的……” 大王子笑道:“那就要看,你们觉得是新后更重要,还是这太后,皇帝的生母更重要了。” 说罢,他便转身离去了,只留下后头一帮人还搁那里为难呢。 “新后与太后,孰轻孰重?”大家面面相觑。 “他心里定然有数了,只留了话故意叫咱们发愁呢!” “哈,我却有个法子……” 那人说罢,当即大摇大摆地出去了。 后头的人怕送错了礼,献错了殷勤,也忙跟了上去。 等真正到了寿诞这天。 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太后的群臣,这时也才见着了面。 晋朔帝是太后最小的一个儿子。 而今晋朔帝都已经走入了壮年,太后自然已经老得很厉害了。眼皮一耷下来,便似乎连她是睁着眼,还是闭着眼,都快要分不清了。 一时群臣感叹。 背过身私底下都忍不住要说几句:“昔日定王走时,大放厥词,说陛下会苛待生母。太后不也好好地活到现在了。今日陛下又不计前嫌,还要为太后大举寿宴……” 兴许是太后寿元近了。 只是这话他们都藏在了胸中,没有说出来。 “陛下实是难得的仁君了。”有人叹了一声。 不多时,乐声起。 晋朔帝姗姗来迟,于高阶上落座。 此时几位皇子都已经落座了,连同三妃。 多数人都是心情激荡的,甚至如惠妃者,是期待的。 只有太后,总觉得晋朔帝这般举动,并非是什么好事,怕只怕,这人使了什么手段,连带着也要将她送入局中去埋了。 她一时如坐针毡得厉害。 太后禁不住垂眸去看钟念月。 心道,这便是钟家那小丫头不知道的,晋朔帝待你好时,未必真是好事啊…… 钟念月此时坐入席间,还听着一旁的丫头说闲话呢。 “说是太子大婚第二日,太子竟然没有带着高姑娘进宫向婆母请安。这去不去的,惠妃都生气。我方才听宫里的姐姐说,惠妃都气得又吐了回血呢。” 万氏皱了下眉道:“她就是心思重,若是没有多的想法,又何至今日?” 香桃抬起脸来道:“不过惠妃眼下瞧着,面上也不见什么苦色。” 万氏扫了一眼,远处坐着的万家的兄长,道:“想是等着看咱们出丑呢。” 一转眼,寿宴开。 众臣送上寿礼。 连各国使臣都送上了礼物,其中尤以南郊国送上的礼物最为丰厚。 南郊国的大王子环顾其余使臣,心道尔等愚昧,只有我知。 今日大殿上要上演一出好戏。 晋朔帝英明一世,却为美色所误,纵容万家抢功。此话一出,必然能震惊四野。再揭露军中,将领士功乃是常见的丑恶行径……如此煽动人心。 再等到太子在太后、叛党,及被煽动起来的将士的扶持下,弑父登位。 何须再讨好那新后呢? 说起来晋朔帝此人实在刚愎自用,竟然早早就将监国大权交给了太子,给了太子为自己圈拢人心、蓄力待发的机会。 大王子垂下眼,只默默等候了起来。 等到宴过半时。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。 此人乃是一名谏臣,只是与先前的什么陆大人、冉大人不同,他一年多前以前做了太子的门客,今日抱的,是真真切切豁出性命的心思。他已年过五十,要为儿子的将来铺路了。 此人深深一拜道:“陛下,恰巧今日南郊国大王子在,万家的几位将军也在,太子在,惠妃娘娘也在,还有都察院的几位大人也都在……更有太后娘娘坐在上首!不妨便在今日,对一对口供,若是有误,便早早洗去万家的污名……” 这众目睽睽之下,万家想要洗脱干净,恐怕不容易了。 万氏的大哥前两年也死了。 她的二哥是个性子急的,见有人在太后寿诞上便急不可耐地寻事,当下大怒,重重一拍桌案,酒杯都被震得飞了飞。 “我万家何曾有污名?” 那谏臣头也不回,只接着道:“万家当年依仗有功在身,曾想要送万氏入宫,幸而,阴差阳错,到底还是叫功臣之后,如今的惠妃成了宫里头的娘娘,没叫万家捞着半点好处。可眼下,又要送钟氏女入宫,且野心甚大,我一举便为后。” “臣今日不惧怕说这些话。还请陛下,叫南郊国大王子出列,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,万不能寒了将士的心……” “也决不能让皇宫成了万家实现野心的地方!” 万氏和钟大人听着都觉得这话不中听了。 他们不禁皱了下眉。 只有钟念月还懒洋洋地倚着桌案,只微一抬头,朝那高阶上的晋朔帝望去。 晋朔帝没有出声。 一时殿中安静极了。 竟无人接那谏臣的话。 这位姓廖的大臣,他抿了下唇,只好将戏唱全套,要么激怒了钟念月,要么激怒了陛下,总得激怒一个人…… 他又重重拜下道:“臣句句肺腑!若非见着今朝陛下一心执意立钟氏女为后,更为她所惑,臣也不敢说这些话! “陛下可知,万家的事,是那梁虎昔日的手下,拖家带口来京中,磕头擂鼓状告上来的!那日磕头磕出来的血都浸进石头缝里去了。可京中官员是如何处置的呢?匆匆忙忙将人带走了,冲了地上的血迹,好叫百姓们都以为没这桩事一般……之后这案子先后递到京府衙门,大理寺,连兵部的人都不敢擅动,为何?为的就是,这钟氏女马上要做皇后了!万老将军乃是她的外公!这案子就这样成了个烫手山芋,积压那里,谁也不敢动! “这也就罢了,钟氏女在京中行事霸道,其纨绔行径,实在难以数清。就连长公主都要受她的挂落。否则以她的身份,怎么能得长公主亲至,为她及笄宴捧头面? “就更不必提她几年前,还敢动手打皇子……” 这话方才说到这里呢。 三皇子倒是先眉尾一扬,不快地道:“谁说的?!哪有此事?” 这廖大人:“……” 他噎了噎,心道不妨事,不管这三皇子为何突地变了个嘴脸,反正余下的总是真的,长公主也不会站出来说没有这样的事。 廖大人第三次拜下,铿锵有力道:“钟氏女在京中立下何等威势,已不必赘述。若非后头激起京中百姓不满,一时风言风语,都道群臣受她所挟,又岂会有后头的转机?” 他认为自己将在历史上划下鲜明浓重的一笔,将引得无数后人膜拜称赞。 但这回晋朔帝还是没有开口。 那钟氏女也没有气急败坏地跳出来。 这回气急败坏的是都察院的几个老东西。 他们捂着胸口,气得像是要背过气了,怒骂道:“胡说八道,胡言乱语,胡扯一通!” “若有神明在上,必将你一道雷劈死!” “你廖仁贤只几句话,便抹杀了我都察院上上下下数人的功劳!全成了那京中流言相逼的效用了!” 廖大人一愣,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是他们先暴怒出声。 且是气得,恨不得与他争个你死我活一般。 惠妃也一下坐直了身子。 “你若长了一身卑躬屈膝的软骨头,只懂得向主子讨骨头吃。却也不要将旁人都看作如你这一般……我都察院上下对得起皇天后土!对得起陛下!对得起百姓!八月二十一日未时,那日我记得清清楚楚!那日京中大雨。钟家姑娘冒雨前来,她姿态大方,行止有度。 “请将其中细节,无一疏漏,查个清楚,再告天下。要使政务清明,而无遮掩含糊…… “这是那日钟姑娘所言,我还记得清楚分明!与我都察院行事宗旨,不谋而合!钟姑娘无惧,我等还有何惧? “你却倒好,今日颠倒黑白,胡言乱语,要将我都察院的威信踩在脚下!若是不与你辨个分明,我都察院上下,还有何颜面存于世?” 几个老东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着还流了泪。他们还记得那日陛下言辞亲切,叫他们不必有顾忌,不要因小失大,要留得都察院的威信在。 “尔等要知,这世上除了你廖仁贤这般披着皮故作仁义之君,也还有那一身傲骨,死也不肯轻易屈服,较真到底的人物!” 瞧吧。 这下打的哪是我呢? 一整个都察院都同你对付上了。 钟念月抬眸朝惠妃看去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