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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是什么怪念头！”母鸡说道，“就因为你没事可做，才会有这种怪念头。你只要喵喵地叫几声，或者生几个蛋，这种怪念头就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，能在水里游泳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呀！”小鸭说，“你可以潜到水底，让水淹你的头，那真是太痛快了！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很痛快！”母鸡说，“你真是疯了！你去问问猫吧，他是我认识的朋友里最聪明的一个。你去问问他喜不喜欢游泳或是潜到水里。现在，我还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。你也可以去问问我们的女主人，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。你觉得她会喜欢游泳，或是让水淹没她的头顶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不了解我！”小鸭说。

    “我们不了解你？那么谁能了解你呢？我先不说我自己，你总不会比猫和女主人还聪明吧？孩子，你不要再这样自以为是了！你能得到现在这些照顾，应该好好感谢上帝了。现在你能住在这么温暖的屋子里，还有我们这些朋友，更重要的是你能从这里学习很多东西，对吗？可惜你一点都不招人喜欢，跟你在一起真没劲。你要相信我，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话，完全是为你好。只有这样，才能证明我们的友谊！拜托你，好好学习生蛋，或是喵喵叫，或是迸出一点儿火花吧！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还是出去走走吧！”小鸭说。

    “好，你请吧！”母鸡说道。

    于是，小鸭离开了农舍。他很快找到了能游泳的地方，但是因为他长得太丑，其他动物都不愿意理他。秋天来了，树上的叶子变成了金黄色，风一吹就把它们带到了空中，它们在寒风里飞舞。接着，冬天来了，云块载着沉重的冰雹和雪花，低低地悬在上空。篱笆上的乌鸦，被冻得“呱！呱！”直叫。你只要想想这情景，就会冻得发抖了。可怜的小鸭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。

    某个黄昏，太阳正美丽地下沉时，灌木丛里飞出一大群漂亮的鸟儿，小鸭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鸟儿。他们洁白如雪，颈项又长又柔软，看起来非常优雅。这就是天鹅。他们奇怪地叫了一阵，便展开优美的翅膀，从寒冷的地方向温暖的国度飞去。

    他们越飞越高，小鸭看着他们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。他浮在水面上，使劲伸长脖子，然后像车轮似的不停地旋转，并发出一种奇怪而响亮的叫声，他的行为让他也很害怕。啊！他再也无法忘记那群美丽、快乐的鸟儿。他一直看着他们，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他才沉入水底；但是，当他再次冒出水面时，他却感到非常空虚。他不知道这些鸟儿叫什么名字，也不知道他们要飞去哪里，可是他却非常喜爱他们，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。他并不是嫉妒这些美丽的鸟儿，他怎能奢望自己和他们一样美呢？可怜的小鸭子，只要其他鸭子能允许他和他们在一起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天气变得越来越冷，小鸭只好在水上使劲地游来游去，以免水面全部结冰。但是，他游动的范围越来越小。水面逐渐被冻结了，小鸭不得不用一双腿去踩。最后，他累得筋疲力尽，昏倒在水面上，和冰块结在一起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一个农夫从这里经过发现了小鸭。他走过去用木头鞋子把冰块踩碎，然后把小鸭抱起来，带回去给他的妻子。这时，小鸭才逐渐地恢复了知觉。

    小孩子看见他都想跟他玩，但小鸭却以为他们是要伤害他。他很害怕，不小心跳进了牛奶盘里，把牛奶溅了一屋子。农妇吓得一边惊叫，一边拍手。这样一来，小鸭更害怕了，他又跳到了黄油盆里、面粉桶里，最后又跳了出来。看啊，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！农妇又哇哇大叫起来，拿着火钳追他；小孩们也挤成一团又笑又叫，打算抓住这只小鸭。幸好门开着，小鸭溜了出去，最后钻进灌木丛里，在新下的雪上躺了下来。他已经累得精疲力尽。

    如果只讲小鸭在寒冬里所受的痛苦，未免太凄惨了。当冬天过去，太阳温暖地照在大地上时，小鸭正躺在沼泽的芦苇丛里。他听见百灵鸟在唱歌，他看见周围满是春的气息。

    小鸭举起了翅膀，他觉得现在扇动翅膀比以前轻松多了，很快他就被托了起来。不知不觉中，他飞进了一座花园里。这里开满了苹果花；紫丁香又长又绿的枝条垂到了溪流，芳香四溢。这里到处都有春的气息，真是美丽极了！隐藏在树荫里的小河上游来三只美丽的白天鹅。他们轻盈地浮在水面上，羽毛洁白无瑕。小鸭认出了他们，突然感到一阵难过。

    “我要飞到他们中间去，高贵的鸟儿！也许他们会弄死我，因为我这么丑，竟然还敢接近他们。但我不怕！被他们弄死，总比被鸭子、被鸡啄死，被看管农场的女佣踢死，被寒冷的冬天冻死要好得多！”于是他飞到河里，游向那几只美丽的天鹅。

    天鹅们看见他，立刻展开翅膀向他游去。“你们尽管把我弄死吧！”可怜的小鸭说道。他的头低低地垂在水面上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。但是，他在清澈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。啊，怎会这样！这不是一只笨拙、丑陋的鸭子，而是一只美丽的天鹅！

    只要天生是一只天鹅，即使生在鸭场那又怎样！

    他高兴极了，即使回想起过去的不幸和痛苦，他也感到非常开心。现在，他清楚地看见幸福正向他走来。那几只美丽的天鹅围在他身边，用嘴梳理着他的羽毛。

    几个小孩子来到花园里，他们把面包片和麦粒抛到了水里。这时，最小孩子大声嚷道：“快看那只新来的天鹅！”其他的孩子也高兴地大叫起来：“啊，是真的，来了一只新的天鹅！”他们兴奋地一边拍手，一边把父母拉了过来。他们又往水里抛了一些面包和糕点，并异口同声地说道：“新来的那只真是太漂亮了！又年轻、又美丽！”老天鹅们也低下头来，向他表示敬意。

    这让他害羞极了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，只好把头藏到翅膀里。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，不过他一点也没有骄傲，因为一颗善良的心是永远不会骄傲的。他想起曾经的自己，那时人们都讨厌他、讥笑他，而现在大家都在赞扬他，说他是最美丽的鸟儿。紫丁香在他面前摇曳，阳光很温暖，他很愉快。他扇动着翅膀，将细长的颈项伸直，内心深处发出快乐的声音：

    “当我是只丑小鸭的时候，我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福！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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