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挟-《龙凤呈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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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齐齐往香炉看一眼,那根线香只剩下不到一半了。
曹山扭脸去看段冲,眼神慌里慌张,像是再询问他怎么办。
段冲捏紧拳头,说话时眼睛似狼般盯着寇凛:“义父怀疑我们,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?只听外人一面之词?”
“想要理由?也好。与其你们僵着,一边不肯说,一边不忍查,还是我来吧。”寇凛看向金鸩,示意他先清场,有些事儿不方便太多人知道。
“你们先下去。”金鸩指着段冲和曹山身后一众跪着的人。
等人走了之后,寇凛翘起二郎腿:“我曾在军中做过六年斥候,入朝为官又干了十年锦衣卫,前者负责侦查敌情,后者负责监察百官,十六年刀头舔血,令我养成了整日里疑神疑鬼的贱毛病。近我周身十尺之人,落脚之地百丈之内,我不说一清二楚,必须做到心中有数,否则将会寝食难安。”
曹山不屑的瞥他一眼:“那你都看出什么了?”
寇凛指着他,阴沉沉地道:“看出你是真好色,每次见到我夫人,总要吞那么几次口水,不知在脑子里想着什么污秽之事。”
曹山脸色一白。
“重点在段冲你身上。”寇凛的语调恢复正常,“你居于山脚下,背山建了几间小木屋,喜欢独来独往……”
“有问题?”段冲看着他。
寇凛摇头:“没问题,有问题的是木屋外三面榕树林,林子里有巡逻队。”
段冲道:“有巡逻队怎么了?我不喜欢有人擅闯我的住处,扰我的清净。”
“没错,你不喜欢有人扰你清净,可我发现一件怪事,你在住处时,巡逻队是三支九十人,你不在住处的时候,巡逻队是五支一百五十人。”寇凛好笑道,“并不是因为孟筠筠住了进去才加强了戒备,一直以来都是如此。”
段冲动了动唇,却没说话。
他不说话,寇凛继续:“这只能说明在你的住处有些重要的东西,需要严密把守。但你那几间木屋陈设简单,一目了然,你放心孟筠筠住在里面,虞清和我夫人去探望孟筠筠,你也毫不紧张,所以我猜你想守护的东西不在屋子里……屋子背山而建,你守的东西,就在你屋子背后的山穴中。”
段冲额头渐渐浮出冷汗。
“我虽发现这一处反常,却并不在意,因为你是海盗,海盗藏宝和老鼠钻洞一样再正常不过。可稍后我收到一个可靠消息,指向麻风岛与天影暗中联系,乃是天影背后的大金主。
这个可靠消息,源于柳言白。
寇凛请柳言白上岛,本意是开阔他的眼界。可他上岛之后却无动于衷,看寇凛的眼神宛如看待一个被洗脑的傻子。
神情与言行之间,更是无不透露出对金鸩的不屑。
先前楚谣在金竹城被掳走,虞越怀疑可能是曹山所为,提起麻风岛时,柳言白知之甚少,与寇凛一样颇为焦虑。
结果上岛之后,他态度转变巨大,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麻风岛与他们天影息息相关。对于天影的运作资金来源于海盗这件事,他一时无法接受,内心极为排斥,才会表露出抵抗情绪。
寇凛不得不重新审视金鸩。
可无论怎样估揣,即使猜测影主是谢埕,金鸩完全有理由给谢埕提供资金,寇凛依然觉得金鸩不会。
金鸩的生意版图分为三大类,军火买卖,麻风岛,南洋商行。
以寇凛的估算,南洋商行收入占比在七成左右,金鸩去往南洋生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,但他却执意留在麻风岛上。因为留在这里,他可以操控军火买卖,控制海盗联盟,于一定程度上稳住沿海局势,为虞康安荡寇减轻压力。
同时,那些西洋人远道而来,第一站便是麻风岛。若无麻风岛,西洋战船将直接抵达大梁,海禁政策之下,他们不愿空手而归,必定会生出事端,沿海局势将雪上加霜。
越深入了解,越剖析审视,寇凛越不信金鸩会认同谢埕,会他同流合污。
那么一笔笔巨额资金从麻风岛流出去,金鸩竟不知情,负责打理生意的曹山有问题是铁板钉钉之事。
“我起初只怀疑曹山一人,但我实在抑制不住我的好奇心。”寇凛高高将盖碗提起,松手,“哐当”一声响,“早在我夫人被贼人从金竹掳走,我对你麻风岛一筹莫展之际,便已放了信鹰回京城,去请一位擅长易容的朋友前来助我一臂之力……”
正是陆千机。
“自我在岛上起了疑心,便买通了一位来岛进货的浙闽富商的随从,请他帮我带信去岸上,我那擅假易容的朋友依照我的嘱咐,假扮成一位常常登岛进货的浙闽商人,而我的手下,则被他假扮成账房和小厮,混上了麻风岛。”
怕被发现,寇凛鲜少与他们联系,他们一直藏身岛内,正常做生意。
寇凛看向段冲,漠然道:“你当我前段时间为何偏偏拿你做赌?原因很多,但最根本的,是我能堂而皇之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,这样,我家小江才能去你的住处一探究竟。”
段冲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,手臂上被寇凛以靴刀划出的血线崩裂,再次往外渗血。
寇凛又道:“我家小江潜入你的藏宝地穴中,发现里头堆积着各种名贵珍惜药材。我起初是想不通原因的,你又不懂医术,挖一个地下药室做什么。直到今日我夫人出了这档子事儿,我终于明白过来,药室是天影那位南疆巫医……”
他看向金鸩,“金爷,那人叫什么?”
金鸩面无表情:“江天屿。”
“对,江天屿,天影左护法。”寇凛的目光渐渐沉鸷下去,“若欺辱我夫人之人是曹山,他真好色,求的也是色,一定会做的悄无声息。可今日这贼人,只是戏弄我夫人,若真想隐藏,不会抽走我夫人的簪子,他抽走那根簪子,是在挑衅我,因为我之前弄死了他两个徒弟。”
微微一顿,再道,“他为何敢挑衅我,只有一个原因,他自认攥住了我的命门。我虽不懂医术,可夫人身体有恙,想必是被他下了蛊,他才如此肆无忌惮,想以此来挟制我,折磨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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