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-《隐秘而伟大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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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继成气得嚷嚷:“你个臭小子!三碗面白请你吃了!”
“我两天没吃饭了。”
夏继成闷了半天,转头朝老板喊道:“再煮两碗面!”
顾耀东又吃了几大口,包着一嘴面问道:“处长,你觉得莫干山真的安全吗?”
“不然你怎么能坐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吃面。”
“邵先生下落不明,那两个假装司机想骗走丁放的人也没查到,还有到这里第一天就发生的杀人案……这么多疑问,我怕这风平浪静是假的,很多东西被掩盖了。然后明天天一亮,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”
“跟我说这些话,不怕我再让人关你禁闭?”
顾耀东苦笑:“怕你干什么?你根本不会在乎我说的这些东西。这些对你不重要。”
夏继成看见顾耀东眼里竟多了一丝苍凉。短短这几日,他经历了很多,想了很多,也许心里还有一些东西被动摇甚至摧毁了。但有一点夏继成丝毫不担心,面前这只已经吃了三碗面的饿鬼,依然是那个刚来警局时大声喊着“匡扶正义,保护百姓”的小警察。
“面来了——”老板将两碗热腾腾的咸菜面放到顾耀东面前。
“处长,谢谢您的面。”说完又埋头大口吃起来。
夏继成嘀咕着:“都说吃人嘴软,你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呢?”说这话时,他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。
太阳已经西斜了,赵志勇一个人站在主楼外,朝入口大门张望着。餐厅就在这栋楼里,饭菜香味已经从里面飘出来了,听说今晚还有煎牛排,他似乎已经能闻见铁锅上的焦香。他刚刚已经在里面找了个好位置,还专门跟服务生交代了,免得被别人占了去,最后他还跟餐厅特别要求加了一瓶红酒。处长大老远从上海过来,当下属的自然应该好好安排,顾耀东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,只能自己来张罗。
不一会儿,夏继成和顾耀东从外面回来了。
赵志勇赶紧挥手喊着:“处长!”
二人走了过来,夏继成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一个人带着这个拖油瓶,累坏了吧?”
赵志勇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顾耀东,“顾警官进步很快,我没帮上什么忙。”他似乎不太想讨论顾耀东,话题一转说道,“处长,这里的餐厅还不错,听说晚上有煎牛排,我在里面找了个好位子,一起吃饭吧?”
夏继成:“不用了。我们吃过了。”
赵志勇很意外:“吃过了?”
夏继成瞪了眼顾耀东:“本来只是想随便请他吃碗面,结果这饿鬼一口气吃了五碗!真是花处长的钱不心疼啊。”
饿鬼还嘴:“您让我吃饱为止的。”
“那是客套话!”
二人你一言我一语,夏继成对顾耀东的抱怨,在赵志勇看来全是偏爱。他被冷落在一旁,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再顶嘴,面钱从你薪水里扣!气死我了!”夏继成一边嚷着,一边假装气哼哼地离开了。
剩下顾耀东和赵志勇两个人杵着。
顾耀东刚要说话,赵志勇先开了口:“你也吃不下了吧?没关系,我还约了其他人一起。你回去吧。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自己进了餐厅。
晚餐时间总是很热闹的。服务生依旧端着香槟托盘穿梭其间,美丽的小姐依旧弹着钢琴,周围的文人和刑一处警员都是三三两两一桌,只有赵志勇形单影只,闷头吃饭。晚餐果然有牛排,人人都在夸赞鲜美多汁,焦香四溢,只有他吃着心里发酸。
晚饭过后,赵志勇又在外面一个人坐了会儿,然后才回了屋。赵志勇不像平时那样热情,正在洗衣服的顾耀东和他打招呼他也没回答,只闷头到床边看报纸。顾耀东有些尴尬,只能继续搓衣服。
赵志勇下意识地摸了摸挨耳光的地方。
顾耀东看他脸有一片发红,关心道:“你的脸怎么了?”
赵志勇赶紧放下手:“丁小姐没告诉你吗?”
“没有啊。”
赵志勇看他脸上青一团紫一团,说道:“我没事……你先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两个人之间忽然尴尬了。
顾耀东一边洗制服,一边使劲想着话题。忽然想起一件事:“对了,谢谢你拜托王处长来找我们。”
“是沈小姐的功劳。”
“还是谢谢你。”
赵志勇有些蹿火:“你要是实在没什么可聊的,安静洗衣服就行。”
顾耀东不吭声了,自己去窗口晒制服。赵志勇看着那件制服挂在窗口上飘来飘去,就想起了那天丁放把自己裹在制服里的样子。那么脏的衣服,她穿得那么爱不忍释。赵志勇犹豫了会儿,还是没忍住问道:“顾耀东,你和丁小姐在山里单独住了一夜……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顾耀东显然在回避:“没有。没什么事。”
“我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穿着你的衣服。”
“山里太冷,我就借给她了。”
“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和沈青禾的关系,我差点都要以为你和丁小姐才是恋人了。你们看起来真的很亲密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,我只是个警卫。”这句话顾耀东说过很多遍,但是这一次,他有点底气不足。
“你当自己是警卫,可她把你当英雄啊。”
顾耀东一时哑然。
赵志勇很失落,他转开脸不去看顾耀东,自言自语着:“谁都知道你们不会有危险,我还是担心了一夜。可她只把你当英雄,我反倒成了无耻懦弱的人。连处长也是一样,来了莫干山第一件事就是单独带你去吃饭。跟我呢?说了不超过三句话。我这个人,好像真的没什么用。”
“当然有用!我进警局的第一天,你就教我生存法则,所以我才没被开除,现在还能来莫干山执行任务。赵警官,你真的帮了我很多!”
这不是安慰,是顾耀东的真心话。赵志勇听着却只是苦笑:“你什么都不会,却能在警局待到现在,知道为什么吗?不是因为我教了你生存法则,也不是因为你比我勇敢比我聪明,是因为你运气好。”
赵志勇落寞地离开了。顾耀东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伤,不知该说什么。
夏继成和顾耀东分开后,去了王科达的房间。王科达接了一通齐副局长的电话,讲完电话,他就让杨奎给了夏继成一张名单。
王科达:“这是最后确定的名单。内政部的意思是这些人绝不能留了。”
夏继成目不斜视:“这个我就不看了,毕竟我又不参加行动。”
“副局长交代了,你还非看不可。”
“我管好杰克就行了,这个看了也用不上啊。再说这涉及保密问题,还是不知道的好,一身轻松。”
王科达直接将名单塞到了他手里:“到了这儿你还想躲清闲?副局长刚刚在电话里说了,不光要看,还要记住这些人,防止记者跟他们单独接触。这可是原话!万一他被那些人煽动,搞出几篇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新闻,大家都难堪。”
“我怎么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!”夏继成牢骚满腹地打开名单,一边默记,一边装作随意地聊着天,“对了,我们上山的时候听关卡警卫说,普通车辆只有每天晚上七点放行一次?”
王科达说得很无奈:“邵白尘失踪以后,我们就开始管控关卡了,防止再被共党钻空子。压力太大啊!”
夏继成看完了名单,有些惊讶:“这上面二十五个人,都要除掉?”
“对。都是死硬分子。”
“动静这么大,怕不好跟外界交代啊。”
王科达和杨奎对视了一眼,笑着说:“这个你放心。回上海的路上,让他们坐同一辆车,路上我们会安排一场交通意外,谁也追究不到我们头上。”
夏继成赶紧做明白状:“哦,对,对,意外……行了,这两天我好好看着美国记者,回上海我也亲自开车送他。该回避的都回避。”
看完名单,他递给了杨奎。杨奎顺手将名单装进了左胸前的口袋里,这已经是他的习惯,但今天夏继成格外留意了这个细节。
王科达:“夏处长,吃饭了吗?”
“吃过了。和顾耀东一起吃的面。”
王科达想了想,还是说道:“顾警官的事,不好意思啊。情况特殊,他又……太有主见,我只能采取这种措施。”
夏继成脸上看不出喜怒:“不提这个了。”
“我和杨队长还没吃饭,一块儿再去吃点?”
“你们去吧。我折腾了一天,累了。”夏继成跟着起身朝外走,装作忽然想起来:“王处长,我方便在你这儿打个电话吗?”
“这有什么不方便。”王科达嘴上爽快,心里却盘算起来,他对杨奎说,“门口等我一下,我换件外套。”
夏继成也不介意,当着王科达的面摇起电话来。
上海的金门饭店大堂里,老董一身商人打扮,站在吧台边。他看了眼手表,正好八点。这是他和夏继成约好的联络点。
电话准时响了。
服务生接电话:“喂,您好。金门饭店咖啡厅……请问,哪位是佟先生?”
“我是。”老董从服务生手里接过电话,“谢谢。”
电话里传来夏继成的声音:“佟先生,我今天看了那批药材,品质确实很好,拉回上海就算价格翻三倍也会是硬通货。沈小姐为了收这批货累坏了,今天看见我好一通抱怨。”
王科达换着外套,耳朵听着电话。
“要不是之前答应过分给你两箱,我是真舍不得啊。”夏继成捂着电话,朝王科达笑笑,“生意上的事,见笑了。”
王科达也笑笑:“我就不杵在这儿影响你了。”
夏继成目送他离开房间:“你的货明天就可以叫人来拉走。东西就在莫干山货运车行的仓库,现在关卡有管控,每天只有晚上七点放行一次。就让你的司机晚上七点上山吧,我让沈小姐八点在仓库等他。”说完他挂断了电话。
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客栈外。一个穿着风衣,戴着帽子的男人下车,进了客栈。
沈青禾披了件蓝色小开衫,坐在写字台前翻着那本《王云五小词典》。一旁的账本上,画了一个茶叶价格的表格,里面写着几行数字,像是价格和数量。这是只有沈青禾和夏继成能看懂的密码。在苏联接受特训时,他们就开始将情报变成英文字母、数字和汉字交错的代码,隐注在《王云五小词典》里,解码索引则是关于货物交易的手绘表格。这些年来,夏继成和沈青禾的生意不断,情报也不断。夏继成能知道沈青禾的第二个落脚点在货运车行仓库,就是因为看到了她留在账本上的信息。
门外响起敲门声。沈青禾起身去开了门,外面的光线有些昏暗。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,帽檐下,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。
屋外下起小雨,天色渐暗了。屋里亮着橘色的小台灯,温暖而隐秘。
夏继成靠在窗边,沈青禾坐在书桌前。他一边凭记忆背出名单,她一边在纸上记录。
沈青禾很错愕:“二十五个人?这么多?”
“对,比我们预估的多一倍。都是文化界参加反内战运动的领头人。内政部和警局串通好,后天要在回上海的路上动手。所以我们必须提前。”
“我的任务是什么?”
“明晚八点,湖州地下党会有一名同志到货运车行仓库接人,我需要你把这张名单上的人带过来。”
“这没问题。我已经想好了,邵先生可以帮我。”
“邵白尘?”
“对……其实,这个人和我还有些渊源。”
夏继成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她。
“我也是才知道的,我父母曾经帮过他。上海沦陷的时候,他以为蔚家所有人都死在日本人刀下了。他不知道还有一个蔚青未,被你救了下来……今天又是你……”沈青禾在说自己的往事,但并不悲凉。相反,她得到了那段痛彻心扉的往事留给她的唯一一份礼物,并且一直牢牢捧在手心。那就是夏继成。
往事如大雨倾盆,片刻间他们任自己沉浸其中,当窗外的雨声清晰起来时,他们的思绪便又回到了这间客栈,这盏小台灯下。
再开口,依然是任务。
“王科达如果没有确凿证据,暂时不会再找你麻烦。但还是多加小心。”
“我会的。对不起,我没有按时返回上海。名单交不出去,也找不到人接应,我能想到的办法,就只有留下来了。”
“你不用自责,换了我也会这样做的。”
沈青禾看着他靠在窗边的背影,欣慰地笑了笑,“我本来以为会是警委其他同志来莫干山……”她怀着一丝小心、一丝期待地问,“是你向老董申请的吗?”
“老董派我来的。可能他觉得,以我的身份来莫干山最合适吧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也合情合理。说的人一如既往隐瞒了自己的关心,听的人也一如既往相信了。
夏继成:“名单记得及时销毁。明晚八点,你把人带到仓库,送他们上了车,你的任务就完成了。其他事交给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青禾似乎是随口问道,“对了,顾耀东怎么样?”
夏继成有些意外,但很快就明白过来,忍不住笑了。
“你笑什么?”
“问题不大,还能吃得下五碗面。”
于是沈青禾也一脸傻笑:“哦,吃得是有点多。”
夏继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:“我笑的是,他被王科达放出来以后,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情况。现在你见了我,也是一样。”
沈青禾半天才反应过来:“我明明是最后才想起来,随口一问。这不一样!”
夏继成看了一眼手表,七点五十分。他朝窗外望去,雨已经停了:“他说八点到楼下找你。差不多快到了。我先走了。”
夏继成离开了,沈青禾一个人站在屋里,不知道该不该下楼。
黑色轿车慢慢开走了。夏继成一直看着后视镜,不一会儿,那个穿制服的身影出现在了后视镜里。又过了一会儿,那个披着蓝色小开衫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后视镜里。
夏继成笑了,一丝欣慰,一丝释然。他踩下油门,车子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里。
顾耀东湿漉漉地站在路灯下,看着沈青禾朝自己走来,总算松了口气。她真的安然无恙。
两个人站在路灯下,都有些不自在。
“你来找我有事?”沈青禾先开了口。
顾耀东看了看周围,将她拉到远离路灯的地方,然后从兜里拿出了那颗琉璃小花。
“这是我捡到的。”顾耀东盯着她,“在树林里。”
沈青禾看上去一脸不解:“这是什么?”
“你发夹上的花。我不会认错的。树林里开枪的人是你吗?”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我不想打探你的身份,只想知道邵先生是不是被你救走了。”
沈青禾有些生气:“顾警官,你这样的猜测会给我惹麻烦的。”
顾耀东很诚恳地说:“这两天我们一起遇到的事,我没告诉过任何人,包括夏处长,你是可以相信我的。”
他还想再说什么,沈青禾从兜里拿出了一枚发夹,上面的三颗琉璃小花完好无损。“你捡到的东西根本不是我的,我没去过树林,更没开过枪。你让我怎么回答?”
顾耀东看着那三朵小花在发夹上熠熠生辉,愣住了。
“这种发夹是最普通的款式,大街上很多女孩子都有。单凭这个东西就断定我是你要找的人,这太武断了。”
希望变成了失望,他有些泄气:“这么说,邵先生还是生死未卜。”
沈青禾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了,于是缓和了口气:“明天大会就结束了。等回了上海,邵先生的下落肯定能弄清楚。会场里还有那么多作家文人需要保护,你不能为了一个人整天心神不定啊!”
顾耀东这才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。
“如果顺利,我明天也能返回上海。最后一天了,我很忙,估计你也会很忙。顾警官,我们上海见吧。”
顾耀东笑了:“上海见。”
沈青禾心情复杂地朝客栈走去。“上海见”,这三个字如同空军飞行员挂在战斗机上的照片,是她最大的牵挂。她眷恋上海,但每一次离开时,她也做好了不能再见的准备。
转眼就到莫干山文化交流大会的最后一天了。参会人员在主楼门口拍大合照,太阳明晃晃地照下来,一群警员用力举着明晃晃的反光板。
杰克:“高点!再高点!”
顾耀东将反光板高举过头。相机一闪,晃得他躲在反光板后睁不开眼。
内政部官员激情澎湃地喊道:“现在我宣布!经过和平、友好地探讨,本届莫干山文化交流会圆满结束!今天晚上,内政部将在餐厅举办晚宴,为诸位践行!”
掌声四起。文人们互道珍重,官员们四处赠送礼物,表达感激之情。这几天在交流会上,人们尽情讨论了政治和经济,表达了对国民政府的不满和期待,表达了对停止内战的渴望。内政部非但没有任何为难,态度还异常谦逊。于是人们相信这场莫干山交流是一次成功的对话,回上海后,一切都会好转起来。
人们相互握着手,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。只有顾耀东一个人站得笔直,充满质疑地盯着每一丝风吹草动。
夏继成走过来,“啪”地打了一下他的警帽,帽檐挡住了顾耀东的眼睛。
“放松点!别瞪着眼睛看谁都像犯人!”
顾耀东扶起警帽,还是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样子。
杰克举着相机过来了:“夏先生,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合影吗?”
夏继成立刻换了副笑脸:“当然可以!”
他亲热地搂住顾耀东的肩膀。顾耀东板着脸站得笔直。
夏继成小声说:“王处长答应把你放出来可是有条件的。最后一天了,别给人家添麻烦。”
顾耀东还是绷得笔直,像个兵马俑:“处长,您不知道这几天莫干山发生了什么。突然的风平浪静才是最可怕的。”
杰克按下快门,于是画面定格了夏继成的笑脸和顾耀东正义凛然的黑脸。
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会场大门,停在了远离人群的树下。车窗摇下半截,车里的人望向远处的丁放。
几名青年作家正拉着丁放照相,一名警员跑了过来:“丁小姐,你有电话。”
电话是打到王科达房间里的。警员将丁放领进来后便离开了。王科达把电话递给丁放:“是丁局长。”
父亲严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:“我派了车去莫干山接你,车已经到楼下了。马上收拾行李回家。”
“我明天和大家一起坐警局的车回来吧,我不想搞得那么特殊。”
“这次你必须听我的!否则我不会再同意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。”
父亲说得不容商量,几乎是在命令。电话那头“咔哒”挂断了,丁放只能也无奈地挂掉了。
王科达:“丁小姐,车就在楼下。”
丁放:“到底为什么要我提前一天走?”
王科达:“出于安全考虑,还是提前回去比较好。”
丁放听得疑惑:“出于安全考虑是什么意思?”
王科达皮笑肉不笑:“明天上车的人多,多少会有些混乱,我怕照顾不周啊。再说你的专车已经到楼下了,你就只管收拾行李,舒舒服服回去。”
丁放望着他愣怔了片刻。她走到窗边,看见了停在树下的黑色轿车。她又朝另一边望去,那里是正在愉快合影留念的文人作家,人们开怀谈笑着,尤其是那一群年轻的作家,看起来无忧无虑。然而丁放心底却涌出一丝恐惧。
“那些人呢?”
“今晚内政部践行,明天一早坐车返回上海。就这样。”
丁放怀疑地看着他:“好,我答应回去。不过我要带顾耀东一起。”
王科达不想再多谈,开门送客:“他是你的私人警卫,这个随便你。”
杨奎正等在走廊,丁放出来时看了他两眼。
杨奎:“看什么,还想打我呀?不想走就不走吧,我还巴不得你留下来。”
王科达呵斥道:“杨奎!”
显然,他们有话不能让自己听见。丁放惶惶地转身离开了。
王科达压低声音:“跟她说这些干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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